劉雨虹

老師為什麼去醫院

多日來,常常聽到一些不實的傳言,有關南老師走前的一些情況。老師生前曾多次說過,他是不會進醫院的,去年八月身體欠安時,也說過不去醫院。

八月下旬有一天,沙彌(郭姮妟)特別請了一個著名醫院的醫師,來給老師看診。這醫師建議老師去醫院先作檢查,老師也沒有同意,因為老師始終是自療,吃的是科學中藥(成藥)。

關於這方面,宏忍師最清楚了解,因為她畢業自廈門大學中醫學院,在多年隨侍南師的歲月中,也跟老師繼續學習有關醫理各方面。

南師去年八月中旬,閉門休養,八月廿七日起也不再到辦公室了,有重要事務則上樓請示。不久南小舜(師之次子)及南國熙(四子)分別從溫州、香港前來探視,老師仍表示不去醫院就診。

八月二十八日,陳照鳳(老師在台灣學生)從台灣前來,幫忙照應老師。接著在上海幫老師的阿姨,也來協同永會師、宏忍師等照護老師的工作。

九月十四這天,宏忍師值班照料,到了中午時分,老師咳嗽不止,很久很久,情況未見緩解,宏忍師侍奉在旁,問道:“老師,要不要改變方式,到醫院去?”

老師說:“好吧!你要通知大家”。宏忍師馬上聯絡李素美、沙彌、馬宏達,以及南家兄弟們等,立刻安排救護車前往上海的醫院。老師對沙彌說:“你去拿那個箱子,裡面有三十萬元,你收著”。沙彌說不要,當時照鳳和宏忍師都在場,老師說:“你拿去”,沙彌才去拿。動身前,老師說:“此時要借用一下西醫了”。

在救護車中陪同的,是李素美、何碧默(國熙妻子)、沙彌和宏忍師四人。另車在前行的是許江和郭彧嘉(沙彌弟)坐的車子,牟煉駕車隨救護車之後。馬宏達於訪客走後,即趕赴醫院。

老師為什麼答應到醫院去呢?自從老師不適,多日來,病況反覆,服藥並未見好轉,按照老師平日不願麻煩人的作風,眼見多日來同學們的辛勞和不安,只有前往醫院,才能改變困境,解除同學們的重任。

這是大家心中的猜度,因為老師永遠是先想到別人的處境。所以,老師最後終於選擇了住進醫院,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減少照應他的學生們身心的負擔和勞累。

醫院中的五天

送老師去醫院的救護車,在十四日下午四點多鐘出發,路上曾略有阻塞,到達醫院時已經是六點多鐘了。

醫院先給老師做了初步的檢查,心電圖、血壓……然後才進入病房。醫生立即開的藥是:消炎、化痰、利尿。

老師服藥後不久,咳嗽減輕了,小便了幾次,老師還開玩笑的說:到上海來,就撒了三泡尿!

當晚是宏忍師和小君守夜,照顧老師。

次日(十五日)上午九時,老師的兒子南國熙夫婦趕來了,南國熙還對老師說:鳩摩羅什也害病啊,而且病了很久,老師聽了微笑,輕輕拍了拍國熙的頭。

由於來照應的人太多,不能都在病房中,醫院很周到,特別撥了一間辦公室給大家作為輪值休息的地方。

老師的二兒子南小舜也趕來了,老師忽然對他們說:我對不起你們,兩人聽到就哭了,因為九月九日的時候,老師也對兒子們說過一次對不起他們。小舜和國熙說:爸,不要這樣說,都過去了,旁邊有幾個同學也掉下了眼淚,深知老師多年來公而忘私,不能不疏離家屬,甚至國熙每來大學堂看父親時,照樣也要繳住宿費的。

看到老師的病況好轉,大家都安心了,以為沒有問題了,李傳洪就回台辦事,南國熙感冒怕傳染,夫婦二人回香港去了。

十六日上午,老師還與大家閒談,並囑咐沙​​彌快回去照看實驗小學。到了傍晚,老師又開始不太舒服。

十七日上午,老師喉嚨不暢,南家兄弟家人和許多同學又都回來了,馬有慧、彭嘉恆夫婦也趕來了。馬有慧給老師背部按摩後,老師覺得舒順些,又請宏忍師拍打背部,促使積痰吐出。

醫生來了說,傳統吃藥療法,如未能治愈,必須做進一步檢查,找出病源,才能判斷正確,徹底治療。老師於是同意,於下午三點半做了CT。當晚,醫院又安排了肺科專家會診,醫生們都表示,要待次日看到CT報告,才能確定。

第二天(十八日)上午,CT檢測報告出來了,顯示老師肺部有真菌感染,另有一小處有些陰影,如要明確,必須再做進一步複雜的檢查,那是很痛苦的。

下午兩點多時,醫生過來了,認為老師一來年事已高,二來太瘦,所以不建議再做這樣複雜的檢查,也擔心檢查過程中,萬一有意外反而不好,故而對老師說:我們的能力到此為止了,馬宏達接著說:老師,接下來要靠您自己了。

老師聽到後,立即寫下:明白,好!!

幾天來,老師躺下的時候少,多數時間是坐著的,但不一定盤腿。此時聽了醫生所說,也表達了自己的了解後,開始活動頸部、腰椎……,半小時後再一次活動,經過兩三次之後,即穩坐不動,像他平日打坐那樣。

直到傍晚,守護的宏忍師父等人在旁,看到老師仍然坐得很安詳,一夜在氣定神凝中度過。

十九日晨六點四十分,在旁的宏忍師等,忽然聽到老師身體中有一個戛然而止的聲音(像開關突然關了一樣的聲音),發現老師鼻息沒有了,脈搏也極微弱,近乎沒有了。於是立刻通知醫生,心電圖檢查顯示出來的是直線,間隔很久才突起一點點的狀態。這時在旁邊的,有宏忍師、小牟、小君和護工,以及當夜在休息室值班的小崔和小許。

不到十分鐘,國熙夫婦來了,此後南宋釧、南小舜、李素美、沙彌、阿嘉、馬宏達、謝福枝、馬有慧夫婦、小烏等,得到消息陸續都來了(來的人還有不少,無法細說)。

醫生和南小舜(中醫)都看了老師的瞳孔,並未放大。

於是大家共同商議,決定下午兩點送老師回大學堂,謝福枝立即回大學堂安排接應。

兩小時後,南小舜再驗老師的眼睛,瞳孔不但並未放大,而且臉頰華潤。

回去所乘坐的不是救護車,是大學堂三排座椅的車子,由小許駕駛,沙彌坐在副駕駛位,第三排座位是馬宏達和王洪欣(學校拳術老師)二人,在他們腿上鋪放軟墊,南老師躺著,周圍用軟枕墊著。

第二排座位向後轉,與第三排相對,上面坐了四個人,阿嘉、小牟、小烏和馬有慧,他們面對著老師隨侍。

就這樣,於十九日下午兩點多動身,四點多鐘就回到了太湖大學堂。

老師在醫院五天期間,病房中24小時輪流守護的人有:宏忍師、照鳳、小烏、小牟、小君、南榮榮和那位護工,還有馬有慧、何碧默。

最後的時光

老師回到大學堂後,即放躺在他臥室的床上。臥室外一間是書房,書房外是醫藥室,室門通走廊樓梯,是老師出入之門。

十九日當晚開始,護持老師的有三人,各在一間屋中,每天兩班輪值,共六人。參加護持的人共有二十餘位,有人輪值多次,有人只有一次不等。

次日,南家兄弟家人前來,講到老師有關的許多事項,這是重大的事,當即請來李素美、李傳洪姐弟,還有馬宏達、李慈雄、呂松濤、謝福枝等,大家共同商議,先組成七人護持小組(宏忍師、素美、南一鵬、宏達、慈雄、松濤,我為召集人)。

小組每日晚飯後在主樓會議室聚會,先由宏忍師報告老師情況。實際上聚會時大家都可參加,都可以發言,並不限這七個人。

當宏忍師報告老師的情況一切平靜如常時,大家卻有不同的意見;有些人認為,十九日上午,醫生已宣告“不建議作進一步檢驗”,而且心跳、呼吸和脈搏也沒有了,說明老師已經過世,現在應該處理後事。

另有一些人認為,在醫生宣布放棄後兩小時,老師的瞳孔也並未放大,況且,氣住脈停本來是禪定的現象,老師七〇年代,在台灣也曾由醫生測試過;當老師進入禪定時,也是氣住脈停,心電圖上呈現一條直線時,當時把醫生嚇壞了,以為老師休克死去了,(《禪門內外》一書中曾記述此事)。所以,認為現在的老師,是入定狀態,不是死。

大家爭論了一陣,結論是發布消息,老師在禪定中。這是根據守護同學報告的,老師看起來仍像平常一樣。

連續幾天,情況困擾著每個人,老師仍然平靜的躺在那裡。直到廿八日的傍晚,從香港來了兩位醫師,林德深醫師和他的太太李丹醫師。

林醫師是國際知名的遺傳醫學專家,李醫師是神經科專家,他們二位醫師在醫院服務,都有很多臨床經驗。過去他們也常來拜望老師,探究生命的各種問題。

二十八日晚,二位醫師在主樓會議室與大家見面,他們先說了基本的醫學常識,並講解西方醫學對死亡的定義。

初期是當生命現像沒有時(呼吸停、心跳停、瞳孔散大),就認定為死亡。後來因器官移植的需要,再加上一個腦波停,才算死亡。

不過亦有報導,有人在被裁定死亡之後,又恢復生命跡象。

所以,以往醫院所認定的,沒有生命現象就算死亡,絕對是有問題的。據醫方研究發現,美國在一年內就這樣被誤判為死亡的,有七千人之多。

所以,在西方的醫學界,對生命終結的判定,越來越複雜困難了。

二位醫生說,目前針對南老師究竟是處於禪定還是死亡的情況判斷,應該分成兩步:第一步:檢查是否有生命現象,如果沒有生命現象時,必須再作第二步:檢查是否有死亡現象,二者俱備才算死亡。

所以根據二位醫師的闡釋:南老師沒有生命的現象,不能就判定為死亡。由此來看,老師十九日離開醫院時,絕對不是“已死”。

二十九日上午十點半左右,兩位醫師帶著醫院借來的儀器,去給老師作檢測,陪同去的有南國熙、南小舜、宏忍師,一共五人。

詳細檢查之後,直到下午一點多鐘才完畢。醫生們根據各項檢查資料,仔細研判,然後林醫生在主樓小組會議上宣布:“南老師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部分身體已出現死亡跡象,身體不可再用了”。當林醫師講到這裡時,忍不住忽然大哭,不少人也一同落淚……

下午四時左右,本地的法醫確認了老師的死亡診斷。

於是晚飯後,小組代表在餐廳對大家正式宣布老師死亡的訊息。

忍住悲痛後商定,於三十日晚火化遺體,那是中秋月明之夜,就在太湖大學堂院中舉行。

至大、至高、至深的南老師

月圓人歸送南師

九月三十日是中秋節,當夜一輪明月高掛天空,萬里無雲,早上準7時,南師大體覆蓋黃綾,由八位禮儀師護送,從寢室推出。後隨家眷、法師團、學生弟子,人人口唸「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到荼毗塔前。由文殊院宗性大和尚帶領十二位法師主持告別儀式。首先宣讀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弔唁文,北京中央代表致詞,家屬南一鵬致詞,再由宗性大和尚領導誦心經七遍,到荼毗塔前,誦懷念詞、語,舉火入灶,白煙燃起,飛向南師臥室禪堂,眾多弟子跪拜送行。大約晚上8時,儀式結束,眾人留戀徘徊於供桌前及荼毗塔附近,約在9時多,因太湖大學堂治喪忙碌不留客人,所以兩百多位從各地趕來的弟子學生們,也紛紛踏著月光,懷著沉重心情離開,告別多年熱切前來「朝聖」的新中國文化傳播中心──「太湖大學堂」。

很多人對南懷瑾老師一生的修行及宏揚佛、儒、道的功德懷有神奇與敬佩的憧憬。以他在禪密、醫學及武術方面的修學,長久以來均日食一餐,晚餐一小碗地瓜稀飯,但說話開示無間,動作靈敏,病痛不侵,幾達金剛不壞之身,何以在二〇一二年八月間輕微感冒,竟演變成肺炎,而致在上海中山醫院核磁共振掃描(MRI)後,不語,手寫「明白」、「平凡」四字,盤腿竟自「入定」,十日後宣告仙逝,隨即火化荼毗。

首愚師父追思茶會說:記得六月份的時候,南老師已派他的秘書馬宏達,到臺灣到處收集資料、墨寶等,已預知自己的後事並作妥善安排,南師最小的公子南國熙先生,於峨眉追思茶會向大家報告南師辭世前後的概況。

南國熙憶述老師今年過生日時曾說,淨念相繼,往生淨土。又在端午節時,很感慨的說不曉得今年中秋人在那裏,彷彿已有所暗示。

南國熙是南懷瑾老師最小的兒子(南老師有4男2女),十三歲時就被送去美國給洋人當養子,進入美國西點軍校磨練,服完役後到台灣、香港從事金融管理工作。他們夫婦從今年八月起,幾乎都在吳江廟港太湖大學堂,他們夫婦用口說及播放錄影短片的方式,把懷師仙逝前的兩個月娓娓道來。

南老師在八月二十日左右選擇在大學堂的主樓二樓閉關,閉關時期,就連南老師的秘書馬宏達,劉雨虹老師都不敢打擾,直到老師圓寂,都是由宏忍師、永慧師…等護關,這段時間老師均無進食,因此老師又更瘦了一點。

南國熙和温州的二哥小舜哥在沒有相約之下,九月八日同時到了太湖看老師,南國熙的太太Jolene也帶了幾位香港瑜珈同學,到大學堂禪修一週。九月九日南老師對他們說了一段話,結尾時說這可能是這生最後見面了。

九月十四日,南老師示疾,因為痰引起不適,到了醫院,南老師沒有插任何管子,只是打了化痰化尿的點滴。老師第二天還跟大家開玩笑說,他到上海來只是撒了這三泡尿。醫生建議老師做CT掃描,同學們亦同意。

九月十七日,老師做了CT掃描,老師一向不喜歡做任何檢查,掃描完老師就不講話了,用寫的,醫生告訴老師他有肺炎,因為都沒有插管治療,一切就得靠自己了。老師寫下兩個字:明白。一會學生們來了,老師再寫下兩個字:平凡。

九日十八日中午,老師就雙腿盤起入定了,表情就像老師有時在餐桌上入定的一樣,如莊子說的,如生如死,如死如生。

九月十九日早上七點零四分,老師手指頭夾了心波測量器,一般人往生了是會慢慢停下的,但老師身旁的機器突然一下畫面黑了,整個關掉了。當時老師的眼神是平常入定的眼神,身體是坐姿的,同學們讓老師坐了六個小時,到下午一點,把老師抱回去大學堂主樓自己的房間,在室温的狀況下,讓老師入定,期間學生們每天開會,非常盡心。宏忍師、馬宏達、小胡…他們安排了四層護關人員,讓老師繼續閉關,一天四班,不准任何家人學生打擾老師。

九月二十五日晚上,Jolene在房間一點多還沒睡,走來走去,她說聞到整個房間是檀香味,後來她五點半起來說,她夢到第七天有和尚會來。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第七天,四川成都文殊院的方丈宗性法師不請自來並帶了十二位法師到太湖大學堂。

宗性法師,才四十歲左右,他是中國佛學院的副院長。老師以前曾開玩笑說過,宗性法師是他以前維摩精舍的同學。宗性法師說:前夜他夢到南師和他坐在一起,對他笑笑,醒來後即知南老師有事發生,所以馬上搭飛機前來,而後宗性法師進到南師房間打坐了兩個小時,並跟我們說,一切會圓滿解決。學生們繼續開會到第九天,決定請香港兩位西醫同學過來,鑑定老師的狀況,兩位西醫第十天晚上到達。

九月二十九日早上,第十一天,我和小舜哥、宏忍師,兩位西醫同學,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檢查一番,以西醫的角度看是沒有生命跡象,生命跡象一向要做腦波的,但學生們不願打擾老師,所以我們沒有做腦波,只檢查了三個死亡現象:呼吸、心跳,與瞳孔是否放大。檢查時老師已經沒有呼吸心跳,這十一天老師眼睛已閉了,怎麼開也不了,棉花棒、用手撑,就是打不開。所以沒辦法證明瞳孔是否放大,這十一天室溫下,老師沒有異味,皮膚沒有變色,只是更瘦了一點。

這種情況下,兩位醫生鑑定老師已走了。學生們立刻開會,決定在第二天中秋節把老師荼毘。這段時間古道師,在大學堂後面已蓋好了一座荼毘所。

九月三十日,中秋節的早上,謝福枝大哥選好早上時間四點三十分幫老師換衣服,我和小舜哥依古禮幫老師換了五套衣服,兩套褲子。老師身體還是很柔軟,沒有異味、沒有變色。我們跟老師說,既然昨天沒有讓兩位醫生看眼睛,是否可以讓家人看一眼,那時候老師眼睛張開15秒,我因為不是醫生,不太了解怎樣是瞳孔放大,15秒後就閉起來了,這時宏忍師他們也在場目睹這一幕,並不是我的想像。

上海這個時候天氣是很熱,很多蚊子的。我們把老師從主樓推出去,旁邊站了兩排學生,首愚法師也在,當天晚上找不到一隻蚊子。荼毘開始後,飄出來的煙是白色的,沒有黑煙,煙往上升,進了三樓的禪堂。我們都非常感慨,很多錄影及拍照出來看到空中很多蓮花。

荼毘燒了三天三夜,冷卻了二天二夜。早上四點半開荼毘爐塔,很驚訝的,裏面整個牆壁很乾淨,也燒非常乾淨。老師的頭臚百分之九十完整,頭臚上多處呈金色,老師的舌根和舌頭都沒有燒壞,變成了透明的蓮花舌頭舍利,並揀集了五瓶彩色的舍利子上百顆。首愚法師和宗性法師說明,頭臚代表功德圓滿,舌頭舍利代表說法無誤,我們很感動的接受這種說法。

國學大師南懷瑾的六位子女,針對南懷瑾的遺產處置共同聲明,表示將屬於子女們的權益全部捐獻給擬成立的非營利公益機構,並暫名懷師文化基金會。聲明中指出,將多方邀請南師學子及社會賢達參與管理,並由該機構繼續弘揚南師之精神與教化,回饋國家社會。

南懷瑾六位子女的共同聲明如下:

近日,我們的父親,也是許多有志有識、愛好中華文化的社會大眾心目中的共同導師;南師懷瑾先生辭世於江蘇吳江市。

父親在過往六十餘載的中國傳統文化思想教化和佛法的傳承上,身教言教,以其人其行演化所傳之道,但求有益於國家大眾,不求有利於家庭個人。這是他老人家以青衫而非錦袍,布衣而非緇衣,將入世出世之道,真實完整的驗證解說。

身為南師子女,我們將別無私心,和常隨弟子們一起處理南師的遺物,根據南師已有交待與意願,以及國家法理辦理,如有必要將聘請專業人士參與處理。

為確保南師教化傳承,利益社會,秉承南師生前一貫做法,我們將屬於我們的權益全部捐獻給擬成立的非營利公益機構。暫名「懷師文化基金會」。同時多方邀請有志有識之南師學子及社會賢達參與管理。並由該機構繼續弘揚南師之精神與教化,回饋國家社會。

父親一生不虧不愧於人;若有所予,必有所報;視眾生如子女,財法布施無數。

在此特別感謝社會大眾對父親南師的關懷和感念,我們子女將秉承其志,繼續自我中華人文及般若智慧的學習,與大家共勉之。謝謝。

南宋釧,南小舜,南可孟,南聖茵,南一鵬,南國熙同上
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八日

道長劉雨虹前輩曾說:吾師南公懷瑾先生捨報、呼吸停止前,身內像電開關一樣,喀嚓一聲,停止呼吸。此乃頂尖兒功夫成就,「內丹」升天、「涅槃」往會靈山。

蓋任何道門真修行有成就者,在捨報時,都是熄掉身內由動靜一如的氣機掌握的開關,與休止一呼一吸的「息」,是一而二、二而一的。空而不空、不空而空,妙有捨報,為修道示現最高者。

此所以釋迦牟尼佛囑親子羅睺羅,觀呼吸的長短息,道理在此。

天台宗智者大師的「六妙法門」,從起始、過程到終結,完全離不開呼吸的道理也在此。

莊子也說:「眾人之息以喉,真人之息以踵。」

踵者,息通內外,又超內外也。

呼吸本來通天通地、通人、通宇宙、通一切。

修呼吸的重要:至矣!高矣!

南老師成就,至大、至高、至深也。

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六日
於湘潭道南書院

勿成迷,勿著相,來來去去了舊帳。
何用悲,何來傷,南師自己有主張。
金粟軒裡青青秀,同願同行菩提道。

宗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