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話頭的方法,你最好參考什麼呢?指月錄上大慧杲的第四卷,大慧杲的書信,提出來的參話頭的辦法,講的最清楚了,不准思量,參話頭不准用思想,不准揣度,不要去猜,不准將心等悟,不可以認為我話頭參了三年,大概下個月可以悟道了,或者拿個心來等著開悟也不行,不准這樣、不准那樣,什麼都不准,最後連個不准之心也不准,這樣參,如此參下去,參到一點味道都沒有,怎麼都參不通,他說,沒有滋味時,你感覺到灰心到極點,一點味道都沒有的時候,不可放捨,正是好時候,參話頭的方法是這樣參的,參…參到後來…
南宋以後,大慧杲看看時代變了,這些人才…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不行啦,所以叫修禪的人參一個話頭,集中思想、研究、追尋找一個問題。所以參話頭不像念佛,不像修定,修定念佛只求到一心不亂,參話頭為了一個話頭,在那裏就是追,念佛是誰?是誰?
換一句話說,念佛是誰?我是現在想要找那念佛是誰的那個,又是誰?就是一路疑情,是懷疑,是追尋的,是否定的,一切都否定,在否定裏面找一個絕對的肯定的東西是什麼,這叫參話頭。
如果把話頭拿來抱著一個話頭,念佛是誰?念佛是誰?如果這樣就是禪宗,那不如去念佛就好了。如何是淨土宗念佛呢?以信為主,一信就到家,好好念佛下去,不要懷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心不亂,就成功了。
如果講禪宗,參話頭,以疑為主,處處在懷疑,連佛的話都要打個問號,他講對了沒有?對與不對?我要去求證呀,什麼?「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卻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對嗎?好像很對,但是我要求證它,做到了那個叫真信,就對了,否則這還是迷信,假信。
參話頭這個方法,就流傳下來了,到了清朝及現在,現在禪宗留下來就只是一個話頭啦,念佛是誰?所以參話頭,演變成死死的抱著一個話頭在參,因此禪宗更衰落了,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大慧杲禪師講參話頭講得那麼高明,他本身經驗太多了,大慧杲是圓悟勤的待者,其實侍者就是書記。你要知道,中國現在用書記,書記這個名詞是佛教裏頭出來的,政府叫秘書,佛教叫書記,語錄也是佛教裏頭來的,大慧杲是他的師父圓悟勤的書記啊,年輕學問好,在旁邊做秘書長叫書記。
朱元璋政府很多官,都是用佛教裏頭叢林的職務,拿來做官的名稱,現在我們的這個政府很多官名也都是佛教,譬如中華民國的總統,總統是佛教明朝的和尚官,一省裏頭管和尚就是現在的宗教局長,那個名字叫總統,所以我們蔣老,頭也剃的光光的,也是總統,這個歷史,你們不懂,我們懂得的,對這個時代哈哈大笑,真奇怪,這麼一個時代。
大慧杲是圓悟勤的書記,他自己本身太聰明了,圓悟勤就逼他參話頭,圓悟勤叫別人不用參話頭,就逼大慧杲參,結果大慧杲做了書記以後,因為師父名氣太大了,看師父的人太多,有時候圓悟勤就叫大慧杲兼做知客師,陪客人吃飯,大慧杲一邊陪客人吃飯,碗端著,一邊拿起筷子想挾菜,忽然筷子就停在中間了,因為他心裏想去挾菜時參話頭,忘記了,迴光返照時剛好師父過來,故意問說慧杲啊,你怎麼啦?這個樣子?
師父一問,他便說,師父啊,用功到這個時候,好比啊,狗舔那個熱油鍋,那個狗啊,看到一個油鍋出來了,熱的、燙的、很香,想要舔嘛,不敢下手,不舔嘛,口水盡滴,捨不得,他說,我用功參話頭,參到這時候,像狗舔那個熱油鍋一樣,你要我放掉嘛,捨不得,要參下去嘛,悟不了,好難受啊,就是這個樣子。圓悟勤一聽,說道,比方的好,用功的好,參下去。
大慧杲是老和尚前面的書記,又是知客、又是首座,真是當權派的,真不得了。又有一天陪客人吃飯,師父看到大慧杲指甲那麼長,沒有剪,師父講了,慧杲啊,我看東司頭你都沒有擔任過職務吧,指甲留那麼長,又做書記,在方丈房的旁邊,悠哉悠哉的,可見勞務都沒有做,廁所你從來不會去看的,不會洗的,就是這麼一句話,大慧杲把指甲剪了,向師父討工作,做淨頭師去洗廁所去,做了一年多還是三年多,圓悟勤這些大老師的教育你看厲害吧?所以,你看大慧杲修學是這個樣子,後來大徹大悟了以後,文章也好、品德也好,樣樣好,他的老師也教育的好。
附註:
叢林地下的那個茅坑,叫東司,都修在東邊,左邊的,以前的老茅坑一排的,你們沒有看過叢林下茅坑,成都當年寶光寺就有了,你們去參觀。茅坑裏頭,一個木板一排,大家坐在那裏彼此的,白白的、花花的屁股都看的很清楚的,沒有什麼了不起,當時也沒有草紙,都用竹片,毛竹片,一片,削得光光的,然後一片曬得乾乾的,丟在那裏,放在那裏,屙了大便以後,拿一片後面一刮,刮完了以後,一個水桶,“咚”丟進去了,管茅坑的叫東司頭,種菜的叫園頭。這個東司頭的人每一天來,把這個每一個竹片子拿來洗乾淨再曬,曬好了來再放在這裏用。
所以當時在成都四川我有個師父叫光厚老和尚,是個活的羅漢,有機會我講他的故事給你們聽,他就在寶光寺做了三年的淨頭師。我說,師父啊,你真了不起。他說…應該的啊。因為我看他,將那個臭竹片子,洗乾淨了以後,還在臉上刮一下,就怕把人家屁股刮破啊。你看這個心思,這個作風,真了不起。